◎摘 要数智时代下，传统的大学生实习实践模式已无法满足当前的劳动市场和学生成长需求。要系统分析当前高等教育改革中的痛点和难点，积极探索人工智能技术赋能大学生就业能力提升的路径，突破区域发展不协调、资源分布不均匀和物理环境限制等因素的制约，推动我国学生实习实践制度的迭代升级。
◎关键词人工智能；实习实践；就业能力提升；大学生就业
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奔腾而至，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新兴技术迅速发展，重塑了现代化的产业结构和劳动力市场。在规模化应用的过程中，人工智能技术引发的多重效应将造成社会面上局部的就业阵痛，对高校毕业生就业产生一定的冲击。另一方面，新技术的应用也为教育综合改革，促进学生高质量充分就业提供了更多的可能。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提出：“深化教育综合改革”“完善学生实习实践制度”。牢牢把握教育的政治属性、人民属性、战略属性，推动新兴技术赋能和完善学生实习实践制度，实现人才培养与产业创新、科技创新紧密结合、相互促进，能够培养更多符合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要求的创新型人才[1]。
当前高校实习实训体系面临的挑战分析
1.新兴技术引发就业市场变革
人工智能作为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战略性技术，对就业市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DeepSeek—R1通过强化学习提升了大语言模型的推理能力，打破了堆算力、拼数据的路径，大幅降低训练和部署成本，使得众多小微企业部署大语言模型。许多机械性、重复性高的工作被智能机器所取代，在如此劳动领域运作模式变化的背后，人工智能技术进一步加剧了传统劳动就业岗位的消失，甚至逐渐渗透到脑力劳动领域，例如智能软件已经能够完成大部分的文稿撰写、资料搜集等基础工作，使得这些岗位对人力资源的需求大幅减少。
目前，就业市场呈现“两极化”趋势，即出现高技能和低技能行业就业岗位增加，中等技能行业的就业岗位减少的现象[2]。在高技能行业，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对包括算法、运维、程序开发工程师等高技能人才需求急剧增加，当前人才培养尚不能满足市场需求，存在严重的“岗多人少”现象。在低技能行业，电商和物流领域的快速发展，对于快递员、仓库管理员等低技能劳动力的需求不断增加，但增多的就业机会无法解决整个就业市场的结构性矛盾。在中等技能行业，部分就业岗位被自动化和信息化所取代，促使劳动者“向上流动”或“向下流动”，“向上”缺乏与人工智能技术相关的技能和知识，“向下”受限于较低的薪资水平和有限的工作前景，劳动者陷入被动就业困境。
在当前就业形势严峻的背景下，学生的择业观尚未发生根本性转变，学生的就业能力存在较大差异，尤其是面对快速变化的职场需求，部分学生的专业技能和可迁移技能尚待提升。更重要的是，高等教育的更新迭代滞后于市场的发展节奏，导致人才培养体系与当前市场需求之间存在明显的错位。一方面，部分传统专业的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未能及时跟上行业的最新发展，学生所学与市场需求脱节，导致就业竞争力不高；另一方面，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市场对于新型复合型人才的需求日益增长，高校在培养这类人才方面尚显不足。因此，加强高等教育与市场的紧密联系，推动教育教学改革，培养更多符合市场需求的高素质人才，已成为当务之急。
2.多层次高校的实习实训现状
实习实训作为连接理论学习与实践操作的纽带，在高等教育体系中的重要性愈发凸显，是提升学生就业竞争力的核心环节之一，关乎学生个人职业发展的起点，深刻影响就业市场的动态平衡。不同类型的高校在实习实训资源的配置、实施策略及成效上呈现出鲜明的差异性。
研究型大学凭借卓越的学术声誉、雄厚的师资力量以及广泛的行业影响力，为学生提供了高质量的实习实训平台。其中多数高校与国内外顶尖企业、科研机构建立了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通过设立联合实验室、实习实训基地等形式，让学生参与到真实的科研项目和业务流程中，在实践中深化理论知识，培养创新思维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全面提升其综合素质和就业竞争力。
对一般本科院校而言，实习实训资源受限于资金、师资及行业合作网络等因素，往往难以为学生提供与知名企业或科研机构直接对接的实习机会。基于此，院校通过深化校企合作、共建实习实训基地、引入行业专家授课的课程模块等方式，逐步改善实习实训条件，增强学生的实践经验和就业竞争力。
高等职业院校在实习实训方面面临的挑战更为严峻，使得学生在求职过程中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为此，许多高等职业院校共建实训基地、开展订单式人才培养、引入企业真实项目以探索校企合作的新模式。与服务业、零售业等行业的合作，为学生提供客户服务、销售管理等实习岗位，让学生在实践中学习沟通技巧、团队协作等职场必备技能。
3.高校实习实训体系的现实困境
在当前的高校实习实训体系中，存在着诸多结构性和制度性的问题，影响了学生、高校和企业的有效对接。
从学生角度来看，许多学生对实习实训的重要性和价值认识不足，往往将其视为获得学分或简单体验社会的途径，而非提升自我能力和职业素养的关键步骤。部分学生缺乏明确的职业规划意识，导致实习经历与未来职业发展方向不匹配，或对实习理解陷入误区，过于追求实习单位的规模和名气，忽视了实习内容与自身专业的契合度，难以获得实质性的锻炼和成长。
从高校角度来看，高校与就业市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和沟通障碍是实习实训难以紧密贴合就业市场实际需求的主要原因。高校往往难以准确了解市场最新需求，致使实习内容与行业需求不匹配，学生所学的知识和技能难以与实际工作环境对接。现有的实习实训质量监控与评估机制较为薄弱，缺乏有效的指导与评估标准，实习实训的质量无法保证。高校存在的经费和资源不足问题，进一步限制了实习实训的规模和覆盖面。
从企业角度来看，企业在接纳实习生时面临成本投入与回报不确定性的挑战。企业为实习生提供必要的培训、指导和管理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由于实习生在实习期间的工作效率和贡献往往难以量化，企业难以准确评估实习生的价值和回报。因此，在缺乏有效激励和保障机制的情况下，企业仅仅给少部分学业优异、综合素质强的在校生提供实习机会，导致实习资源分配不均的情况愈发严重。
人工智能赋能大学生实习实践的路径
数智时代下，人工智能突破时空和资源限制，为大学生参与实习实训、提升就业能力带来了新的机遇。
1.打破实习实训的时空错位
有些高校所在地区所能提供的实习机会相对有限，部分产业集群也集中在经济发达地区。产业地域分布差异造成实习实训匹配产生结构性错位，学生缺少完整的时间和足够的精力参与到提升就业能力的实习实训中。
人工智能打破了实习实训的时空壁垒。一方面，以虚拟仿真、虚拟现实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将工作从传统依赖于企业的实习模式中剥离出来，学生可以在虚拟空间中沉浸式体验实习工作。另一方面，人工智能技术也为异地实习工作按下了“加速键”，生成式人工智能融入智慧协同办公平台，促进了团队间数据交换和信息传递，完善了团队项目管理和电子化处理模式，实现了会议、文件、通信等过程的时效性和完整性。人工智能技术让空间距离不再成为问题，哪怕身处异地，学生也可以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到适合自己的实习岗位，不需要考虑跨区域实习所附随的生活成本和精力消耗，打破实习实训存在的结构性错位。
2.消解供需两端的价值分歧
处于实习供给侧和需求侧的高校学生和企业之间对于实习工作的基本认知、价值取向和目标需求存在着一定的分歧。位于需求侧的企业缺少接受、培养实习生的动力，因为实习生所能带给企业的边际收益往往较低，接受实习生甚至成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压力[3]。同时，不少企业也担心学生缺少基本的工作纪律，期间可能会发生安全生产事故、劳动争议纠纷，甚至造成商业秘密泄露和知识产权被侵犯等。因此，大部分企业提供了许多没有技术含量的基础性工作。而位于供给侧的高校学生对实习的目的认识不一：一些学生认为实习工作接触不到企业的核心业务，工作中总是敷衍了事；还有一些学生以“刷简历”“求留用”为目的，目光紧盯大企业，却无法沉下心来工作。
通过技术的优化可以有效消解双方的认知差异。对于企业这一需求端，AI面试等智能化方案降低了企业的人力资源投入成本，同时，通过应聘实习岗位者的全方位画像，也可以综合判定出实习学生的基本动机，为企业挑选出更加合适的人选。基于智能技术，可以对实习生的工作情况进行全流程监控和全方位的综合评价，形成科学有效的考核管理方案。此外，对于企业担心的安全问题，人工智能技术也有破解之道。虚拟仿真实习平台，可以将现实工作中的危险场景创建成实景仿真的实时三维模型，降低实习工作中的安全风险，目前在地质、化工和航海等领域已经有不少较为成熟的经验。而对于处在供给端的学生，技术突破了传统的时间空间界限，使得实习岗位不再是稀缺资源，学生也不再是实习实践中被选择的主体。学生可以结合自身特长和兴趣，在实习平台自行寻找实习岗位，即使发现与岗位存在不匹配，选择离职，也不会对企业造成较大的影响。
3.弥合资源供给的分配不均
实习是高校实践教学的重要环节之一，高校应始终坚持以本为本，把实习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但由于部分高校在机制建立、资源协调和技术运用等方面还存在不规范、不到位的问题，为学生实习的赋能投入与现实需求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一是高校资源投入与学生需求接轨不畅。部分高校的实践育人环节已经远远落后于技术和产业发展，学生所掌握的知识和技能与产业要求不匹配，学生在寻找实习岗位时竞争力不足。二是校企合作机制与市场需求链接不顺。一方面，部分高校所能提供的实习资源有限，没有建立适当的校企合作机制，另一方面，现有校企合作机制缺少良性互动，使得校企合作机制缺少可持续性。三是新兴技术运用与社会需求衔接不通。人工智能正在重构教育空间与活动流程，改变高等教育领域中师生的学习、生活与思维模式[4]。高校对于人工智能技术在学生实习实践领域的开发运用不充分也不均衡，与社会需求还存在着差距。
人工智能技术可以为高校开展实习实践不断提供资源。充分发挥人工智能技术的优势，对分散在各个平台上的信息进行抓取、处理、整合和推送，有效弥合信息差，实现学生更加精准、更高质量的实习实践。
推动大学生实习实践模式迭代升级
1.国家层面：建设“人工智能+实习实践”制度体系
完善学生实习实践制度，要在新领域填补制度空白，善于利用新技术解决新实践中的问题，为学生实习实践提供坚强保障。
一是完善建立实习实践联动机制。坚持系统思维，构建实习实践共同体，政府部门各司其职，开展教育督导、安全检查、劳动监察，支持学校和企业建立协调机制。鼓励在人工智能相关领域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中的企业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广泛吸纳高校学生参与项目实训，共同培养面向产业、面向未来的科技创新人才。支持高等院校建立学生实习实践融通机制，整合校内校外、线上线下实践育人资源，常态化开展实习实践活动。促进信息共享，搭建高校学生实习平台。由政府组织第三方搭建平台，协调多方共同参与评价反馈，集合信息检索、实习指导监督、实习效果评价和政府监督激励等功能于一体，促进产教融合和学生实习实践有序开展。
二是支持人工智能技术迭代升级。构建开放协同的人工智能科技创新体系，培育高端高效智能经济，发展人工智能新兴产业，推动产业智能化升级。落实保障性政策，加强资源统筹供给，推动建设算力基础设施，形成规模化先进算力供给能力，支撑大模型、神经网络等前沿技术研发。构建算力网络，加快建设区域组网互联，优化算力调度，形成算力申请、保障和结算等全生命周期调度机制，加大数据供给，制定大模型训练数据需求清单和供给目录，加快社会领域内数据流通。强化激励性政策，通过税费优惠、资金补助、产业用地政策等激励性措施引导相关企业围绕人工智能技术的基础理论体系，聚焦训练方法、编码机制等关键性技术，加大研发力度，加快形成人工智能基础理论、关键技术和产业应用的有机统一。健全监管性政策，建立常态化指导和监管机制，强化安全管理制度建设和工作落实，鼓励企业在监管框架内自主开展创新、应用与合作。
三是引导人工智能赋能实习实践。统筹引导人工智能技术在高等教育领域研发应用，鼓励产教进一步融合发展，探索人工智能技术在新领域中的实践应用。搭建实习实践数字平台，完善数字化管理制度，统筹岗位信息发布，破解“人岗匹配”的结构性矛盾。跟踪管理实习实践信息发布、教育指导，探索实习实践全过程动态监管。丰富实习实践数字资源，完善虚拟化实践制度，打破时空壁垒，探索实习实践线上仿真新模式。
2.学校层面：探索实习实训与技术变革结合模式
通过全面实施数字化改革，促进高校内实践育人范式的转变，充分尊重并保障学生个性化成长需要，推动高校人才培养模式转型升级。高校在深刻理解人工智能内涵逻辑的基础上，对标国内外先进做法，聚焦实习实践的制度性保障，积极开展调查研究，形成符合校情的改革方案。将学生实习实践纳入学生培养方案的必修环节，积极供给教育资源，有力支撑学生素养能力提升。开创数字实习实践空间，积极改造线下教学空间，融入智能识别、环境传感、数据分析等智能技术，优化线下实践环境；探索搭建线上实践平台，贯穿招生、培养和就业全流程、全链路，一站式服务学生实习实践。头部高校要积极发挥急先锋的作用，拓展算力资源、优化算法技术，形成人工智能技术赋能教学和就业的新范式，并面向全国高等院校开源，着力推动我国“人工智能+教育”的发展。
加强人工智能教学，引导高校学生科学使用技术。鼓励学生在参加实习实践前，依托大数据形成精准的职业画像，辅助学生对自己和实习岗位形成清晰客观的认识，根据大数据分析形成个性化的职业发展方案，精准提供在线培训、素能提升、岗位推荐服务。通过模拟笔试、面试等方式，根据自身需求灵活选择特定场景进行AI模拟视频面试、AI简历制作等，有效提升学生在参与实习实践中的竞争力。此外，搭建虚拟实习平台，虚拟现实等技术突破物理时空限制，将实习岗位搬进学校，真实还原了生产加工和系统控制等真实的场景，通过虚拟场景帮助学生充分了解未来岗位，在更加安全的环境中参与实岗训练。
3.个人层面：运用新兴技术积极提升个人素养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新兴职业不断涌现，数字化人才的缺口还在不断扩大。面向就业的大学生需要时刻关注人工智能技术的迭代升级和相关产业的发展变革，把握新技术和新产业的发展规律，提前对未来的职业发展做出合理规划。此外，AI大模型、大数据等人工智能技术在就业、实习等方面已经取得不少有益的应用。大学生要将新技术带来的便利转化为个人就业发展的动力，在技术的辅助下树立正确的就业观，对个人职业选择建立清晰的认识，实现个人就业与价值实现的双向奔赴。
合理使用技术，树立正确就业观念。诚然，人工智能技术在学生实习就业过程中发挥了信息集成、模式优化等诸多有益的功能。但是，个人职业生涯的规划不是靠简单的模型计算就可以完成的，还需要融入个人的价值考量。应将人工智能技术置于辅助地位，充分思考自我价值的实现，关注自我特质、个人特长与职业类型的适配，更要将个人成长发展融入国家重大战略的需要和时代大势之中。
主动学习技术，着力提升综合能力。大学生要主动学习人工智能技术的基础方法和实践应用，注重将人工智能技术融入自身学科专业学习，在学科交叉融合中，加深对专业知识和技能的掌握，提升个人人工智能技术专业素养。同时，人工智能作为应用性技术，对于实践能力要求更高，要重视实践学习，积极参与泛人工智能的实践活动，沉浸式感受人工智能的发展，使智能技术与专业实习共同助力能力提升。
参考文献：
[1]张运华.完善学生实习实践制度[N].光明日报，2024-12-10（6）.
[2]孙早，侯玉琳.工业智能化如何重塑劳动力就业结构[J].中国工业经济，2019（5）.
[3]李世辉，李香花.“产教融合”背景下大学生实习平台构建及其运行机制研究[J].大学教育科学，2020（4）.
[4]刘嘉豪，曾海军，金婉莹，等.人工智能赋能高等教育：逻辑理路、典型场景与实践进路[J].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44（3）.
[本文为2024年度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课题攻关项目“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需求下高校毕业生就业促进研究”（项目编号：24JZD041）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应好 王梓帆，单位：浙江大学】
（原载2025年第12期《中国高等教育》）
作者：应好 王梓帆